白夜焰火【羞言】
*请勿上升真人，勿转出lof
*羞言羞无差，趁热打铁为我羞言（言羞？）打call
*本来应该是恋爱四部曲的，结果越写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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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火光可以攀到宇宙深处去
我自己只能留在地上品尝凡俗的甜蜜
卢崛这个人，其实不信命也不信运。
他对人生没有多大的规划。往远了想，他算不好自己能打多少年的竞技比赛；往近了想，明天的首发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而现在的走向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一个月前他还在那个观众寥寥无几的小场馆里头打比赛，现在他却坐在了通往世界赛的战场上，抬头就能看到六面的大屏幕，他坐在场馆的中央，摘下耳机便能听到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但卢崛知道，这些都不属于他。
严格来说，如果他继续这样表现下去，这些美好得如同虚幻一般的，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以后都不会属于他。
他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如人意——他甚至不需要点开微博超话或者贴吧，看看身边的人收拾外设时皱起来的眉就知道，网路上大概就是一片鞭挞讨伐，怎么难听怎么来。卢崛倒是不在意这些，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打开手机登录社交平台去翻阅这些评论虐待自己，而是回去抱着复盘视频狠狠啃上一晚。他心里默念着今天大概空了多少个大招，犯了多少错误，数着数着就有些数不下去了。
干脆不想了。
他抱着外设默默地往休息室走，边走边嘀咕着韩国教练中文不好大概是不会逼逼他太多，但锅盔跟于波说不定就逮着他喷上两个小时……
卢崛想得太过入迷，以至于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也不曾留意。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放大的后脑勺，他才猛地停下了脚步，在彻底撞上去之前及时刹车，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筛哥……”
面前的人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眼，读不出情绪的视线让卢崛忽而紧张了起来。
他屏着呼吸站在原地，于是刚刚吸进去的那口气就憋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最后统统涌进心脏里，相当不满意地反馈出酸胀感。卢崛不自觉地用指甲扣了扣键盘，眨眨眼睛垂下了头。
“那个，对不起啊筛哥……”卢崛深呼吸了一口，那股气从鼻腔呼出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窒息般的头晕。
“我今天，打得太差劲了……”
姜承録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后面的明奎喊了两声，看见他们在走廊聊天，便对着卢崛点点头，拉着姜承録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有媒体找他专访什么的。卢崛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了一会，心里好像又被憋进去了一口气，整个胸腔都充斥着刚刚的那种感觉。
酸涩的。饱胀的。无力的。失重的。像在月亮上抹了一笔浓厚的墨，天地都显得暗沉。
等到哥哥们完成了各种的采访收拾好东西上车的时候，卢崛已经饿到直翻胃酸了。他捂着肚子坐到最后一排，算着场馆到基地还有一段时间，便打算闭上眼睛小憩一会。队友们都累，上车以后也没人愿意多说几句话，卢崛迷迷糊糊差点睡过去的时候，有人坐到了他身边，摘下了他右边的耳机。
他脑袋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转头，眼皮子耷拉着，费了不少力气才面前抬了起来。
然后便看到摘下了隐形眼镜换上黑框眼镜的姜承録。
“筛哥……”他坐直了身体，问道，“怎么了？”
姜承録抿了抿唇开口道：“今天的比赛，过了，就不要想了。”
卢崛愣了愣，自知情绪没掩饰好被发现了，便下意识伸手挠头：“我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挺菜的。”
顿了顿，他又低声补上一句，如果不是我的话可能早就结束了吧。
他垂下眼睑，一副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样子。姜承録盯了他许久，久到卢崛快要撑不住睡过去了，对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拍拍他肩膀，说明天加油吧，然后伸手把摘下来的耳机重新塞回去他的右耳。卢崛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姜承録便已经转到了一边开始看自己的手机，不再说话了。
卢崛突然想问他，筛哥你刚刚是不是真的叹气了。
他也不知道这声叹息是来自于姜承録，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卢崛憋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看手机，闷头打了几把排位便去睡觉了，离开座位前他看到姜承録正戴着耳机打排位，刀锋舞者挥动着剑刃在峡谷里穿梭，他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操作行云流水毫无瑕疵。卢崛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突然就想起来很久以前看的一些视频，然后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姜承録察觉到他的视线，拨开耳机抬头看他：“怎么了？”
卢崛笑着摇摇头，坐下来开始比划：“我以前看过一个节目，有两个台湾的教练评论你的艾瑞利娅，说‘好快の刀’。刚刚看到你刀妹的操作突然就想起来了。”
姜承録勾着嘴角笑：“什么时候的？”
“很久之前啦……”卢崛皱着眉想了想，“去年世界赛吧，就你特别特别厉害的时候。”
姜承録不说话。那局游戏并没有持续很久，他操作犀利但也抵不过队友送得快，二十分钟刚过基地便被推平。他摘下耳机，卢崛正托着腮发呆，看姜承録转过脸来立马把背脊绷紧，活脱脱像是一个准备上课的小学生。
“乐言一直有关注我啊？”
一个问题把卢崛有点问懵了。他愣了一会，挠挠头想了一下：“大概……你刚来中国吧，我就知道你了。你那时候特别厉害，我的奈德丽就是看你的视频学的。”
卢崛坐在电竞椅上轻轻晃动：“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哇，这个人好厉害啊，要是能跟他一起打游戏就好了。所以那时候我投IG的简历也是想着，能见上你一面要个签名，我做梦都能笑醒。”
姜承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我来报道那天就碰上你了……唔，还吃了杰克的早饭。”卢崛眨眨眼睛笑了，“要不是队里不让养猫，悠米现在应该还在我们基地吧。”
“也没想到能跟你一起打比赛。这让我觉得挺幸运的，筛哥。我真的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坐在你旁边跟你当队友，甚至还能在比赛场上帮你抗塔。你可是Theshy诶，冠军上单，我呢，我在次级联赛都是季后赛一轮游的。”
他垂着脑袋，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摇了摇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差劲啊，筛哥。”
姜承録静静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没有多说，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开了口。
“睡吧。”
卢崛轻轻嗯了一声，他又听到了一句叹息。
但终归结局是好的——他们磕磕碰碰地又打满了一个BO5，喻文波站起来的时候头都是昏的，卢崛也好不到哪里去，连续两天高强度高压力的比赛让他都觉得很是吃不消，但胜利的喜悦还是冲散了大部分的阴霾。他站起来，旁边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他想都没想就握了上去，松手之后转身便去拥抱他的中单哥哥。他听到了满场的欢呼和掌声，满眼都是各种灯光灯牌，甚至相机闪光灯冲撞进来的光线，这让他恍惚觉得自己立于一场盛大的花火大会当中，所有人都在狂欢，而他成为了这场琳琅满目的烟火当中，一片小小的发光的火花。
他不是最漂亮最华丽最闪耀的那朵花火，但他也在其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让卢崛觉得兴奋又愉悦。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边的姜承録，对方盈盈地笑着，向他伸出了双臂。
此处该发生一个吻。
这个念头把卢崛吓了一跳。但他来不及细想，身体的本能却促使他同样张开了双臂迎了上去，拥住了这个在长久的一段时间里给了他相当足够的鼓励和指引的哥哥。拥抱很短，卢崛甚至来不及把下巴搭上对方的肩膀，他们便已经分开。但卢崛还是晕乎乎地觉得，他终于真真正正地，站在了姜承録的身边，与他并肩。
像是一颗小小的火花，义无反顾地转身投进一朵盛开的烟火中，成为这火树银花的夜空里闪着光亮的一部分。
会走得更远的吧。卢崛想着。
和他一起，绽开腾空而起的耀目的花火，撕开这片长夜，照亮他们的舞台，他们的世界。
要成为更长远的光。
FIN.
*附录：题记摘抄自蔡国强先生在把作品《天梯》送给100岁的奶奶后，与奶奶的电话里说到的原话。也推荐大家去看纪录片《天梯：蔡国强的艺术》，相当有意思的一部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