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上升真人，前文请走合集

*是的我好久没更这篇了终于想起来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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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宽把那张寻人启事带了回去。

 

他不是没有问过的。当初小僵尸刚到家的时候他便问过他，是否记得自己的名字，身份，年龄。但僵尸毕竟是僵尸，许多生前的记忆都在死过一次以后被遗忘得一干二净。刘海宽都懂，于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但想来当时给他起名时小僵尸指着的一个“成”字，估计也不是随手一指的。

 

他会想起来的，只是暂时忘了。

 

一路无言。下车的时候刘海宽想要喊住他，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叫他成成，还是该叫他汪卓成。眼看着小僵尸要一声不吭直接回房，刘海宽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成成……”他迟疑了一会，轻声问道，“要不我，明天去问一下？”

 

小僵尸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蹦回了房间。

 

刘海宽一夜没睡。他在家里翻了一圈，最后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半包烟。他走到阳台，兀自抽了起来。

 

其实应该开心才对的。他能够帮成成找到他的亲人，从此他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也不需要过分依赖他。如果成成的家人愿意把他接回去的话，自己的生活也能回到正轨，他依旧是那个晚上出车，顺便能捕捉僵尸赚取赏金的僵尸猎人。他不需要总惦记着家里有个孤独的小僵尸，不需要想尽办法就为了带他出一次门，不需要绞尽脑汁教他说话教他生活技能，更不需要提心吊胆生怕有哪个猎人发现了小僵尸而上门猎杀他。许多烦恼都能从此消失，他又能回去从前的样子好好生活，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应当开心才对的。

 

刘海宽盯着自己的双手，忽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但是自己，真的舍得就让成成回去了么？

 

真的舍得吗？

 

 

 

刘海宽一夜没睡，天亮以后就给寻人启事上的号码拨了电话。冰冷的机械女音提醒他这是个空号，他便驱车往上面的地址赶，到达以后却被邻居告知，原来的主人已经把房子卖给了别人，电话号码早已换了，现在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也是挺惨的……本来这房子啊住得就是两姐弟，没有父母，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姐姐一个人工作养着他弟弟，那个男孩子不太爱说话，但是可有礼貌了，每次上下楼瞧见了都乖乖打招呼，有时候见我提什么重的东西还主动帮我提的，是个好孩子啊……”邻居大妈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可惜呀，那孩子有一天放学后就一直没回来，他姐姐出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到处贴了寻人启事，报警也报了，但还是没找到……姐姐也是可怜，眼睛都快哭瞎了。后来实在是一个人住得难过，就搬走了。”

 

刘海宽开口道：“那您知道她搬到哪里了吗？”

 

大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跟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的，那小伙子看着也是个好人，可能是她男朋友吧。具体搬去哪里也没说。”

 

刘海宽后来还跑了一趟警察局，却被告知因为他不是汪卓成或宣璐的直系亲属，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们的关系，所以无法提供对方当前的所有个人信息。

 

于是线索又断了。

 

刘海宽也没了办法，眼看着天要暗下来了，他索性直接回家，刚在楼下把车子停好，就看到汪卓成一个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他戴着刘海宽的一顶渔夫帽，低着头坐在那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在想什么呢？

 

你是在想你的家人，你的过往，亦或是在想我呢？

 

“坐在这里，你也不怕路过的僵尸猎人把你抓走。”刘海宽定了定神，走过去贴着汪卓成坐下来，“就这么跑下来，如果我回家看不到你怎么办？”

 

汪卓成抬头看他，一双眼睛湿漉漉地，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刘海宽的模样。

 

“你呢？”

 

刘海宽皱了皱眉：“什么？”

 

“回家，看不到我，怎么办？”

 

一番质问来得又快又急，刘海宽有些猝不及防。他这一天一夜里一直在逃避这个事情，总觉得只要自己不去想，汪卓成的离开就不会成为什么问题。而现在，对方直截了当地盯着他的眼睛，毫不转弯抹角地问他，如果没有我，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跟以前一样咯。”刘海宽长长舒了一口气，放松着伸开了自己的双腿，：“你没有来之前我就是一个人过的，所以你在不在，对我来说其实都一样。”

 

汪卓成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圈。

 

刘海宽假装没有看到。他把脸撇到一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一个人生活才好呢，想干嘛就干嘛，不用每天累到半死还得回来教你东西，也没有人跟我抢着吃猪血粥。晚上我可以继续出去当我的僵尸猎人，给自己赚点钱，不用躲躲藏藏生怕别人知道我家里藏了个僵尸。”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汪卓成，嘴角勾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你知道吗，你这种人灵僵，是我们猎人组织里赏金最高的僵尸种类。”

 

汪卓成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他指尖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红着眼睛开了口。

 

“你要，捉我吗？”

 

“不知道，谁知道呢。”刘海宽耸耸肩，“或许不会吧。但是如果你继续在这里打扰我生活的话，我就会考虑，到底是要把你送回去你姐姐那里赚一笔悬赏呢，还是把你抓回去组织里，赚一笔可观的赏金。反正怎么算，都不亏。”

 

他平静地说完一段话，然后凑近了汪卓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觉得呢。”

 

汪卓成抿着唇，红着眼睛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他们坐了许久，久到刘海宽感觉自己露出来的脚踝在深秋的夜里冻到发麻，小僵尸才从自己的身旁有些笨拙地站了起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干嘛？”

 

“你，教我。”汪卓成的声音有些干哑，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却依然倔强地看着刘海宽：“教我走路，跟你一样。”

 

刘海宽心里咯噔一声，没有说话。

 

“教我变回正常人，我就走。”汪卓成执拗地站在那里，他说话依旧有些磕磕巴巴，发音也没有特别标准，语气却意外地坚定。“我回去找我家人，不会，麻烦你。”

 

他朝着刘海宽伸出来的手，像是在秋风里倔强地挂在书上的最后一片枫叶，摇摇欲坠。

 

刘海宽沉默了。

 

“我累了。”

 

良久，他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也没有看汪卓成，只是轻轻开口说着，“我累了，不想教，明天再说吧。”

 

他转身上了楼，没有回头。

 

 

 

TBC.